丹桂的花被风吹落了一地,金*的,仿佛洒在树下的太阳。
清香溢出来,淡淡的。
一方池塘,碧净无声。水里的倒影,清晰地露出三个字:南岩寺。
池里没有鱼,也没有人们扔下的钱币,只有一座观音,静静地端坐在池中,一脸慈祥。
池塘前的岩洞里,宽敞而幽静,两侧端坐着几百座佛,仿佛坐了很久很久。正面的墙上,又各立着我叫不出名字的佛,从晋代立到现在,早已凝望成石。
我走过很多的庙,见过很多的佛,遇过很多的法师。
只有这里不一样。
这百座佛像的脚下,放着几百个蒲团,坐着的不是念经的和尚,而是几百个癌症患者。
这个庙里也只有一个和尚------圆坤法师。
真是一座奇怪的庙。
“所以,我的徒弟都跑了”。圆坤法师不笑的时候,眼神里仿佛流露着淡淡的忧伤,笑起来的时候,又仿佛阳光洒满大地。他说话的语调一直不急不缓,给人一种淡泊的宁静。
见到圆坤法师之前,听《三清媚》女子文学社毛会长讲过他的故事。
圆坤法师,曾经也是普通家庭中的一员,父母的儿子,出生于曹操的故乡------安徽亳州。年,父亲从部队转业回家,后来成为村里的支部书记,在计划经济年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农村人生活最真实的写照,生产队生产出来的粮食,要先交够公粮,留下种粮、储备粮,余下的才分给社员糊口,遇到青*不接粮食减产的时候,交公粮依然是铁打的任务,这时候,社员饿肚子便是常有的事。村支书为了交够公粮,让社员能够吃上口饭糊口,便以村子的名义向银行申请贷款买粮食。在那个贫穷的年代,粮食都交不够,更别提有闲钱还贷款了。等到村支书卸任的时候,有关部门便把帐算到了村支书个人的身上,并给予了村支书非人的待遇。
14岁的圆坤法师,便是在那个时候,感受到人间的世态炎凉。
我无法想象14岁的少年对人世有过怎样的失望和绝望,让他选择了和尘事彻底划分界线的一条路。
当他遇到师父的时候,师父为了考验他的决心,让他尝过人间所有的苦头,最后终于入了佛门,研学三藏,师从广东省佛教协会常务副会长宏满大和尚。
从此青灯古佛,阿弥陀佛。仿佛离红尘很远很远。
见到他前,并未想到他竟是位如此年轻的80后,有一张刚毅俊朗的脸,言语幽默,笑起来,充满阳光和帅气,原来和尚并不是只吃斋念佛不苟言笑的呀。
他跟随师父去过很多地方参学弘法,后来参与修建庙宇。浙江永康有一座龙鸣寺,是一座三国时期的千年古刹,早已破旧不堪,墙面漏风屋顶漏雨,尤如狂风暴雨中一艘摇摇欲坠的小船,是圆坤法师花费5年时间亲自一砖一瓦,带着徒弟们将寺庙从破烂一间变为占地多亩、庙宇殿堂十几座的大型寺庙。为了感恩信徒对寺院的善捐,他发誓龙鸣寺永不收门票,永久向游客免费开放。
也许,正是因为受过人间疾苦,懂得苦,知道佛祖以慈悲为怀,所以,当他遇到任波教授的时候,他的人生又再一次发生了转变。
就是在龙鸣寺,他遇到了任波教授。
任波教授,亲切地被病人们称呼为任院长。假如在网络上搜索任波和他的鼻吸疗法,则会出现一大堆的资料。他通过祖传的秘方加上自己的研制调配出鼻吸汗蒸抗癌疗法,这是一种用提高自身免疫力从而让身体自身修复的方法。
任院长在遇到圆坤法师前,有过无数次的碰壁经历。他带着他的药方,医院,很多个医生,结果都让他失望。他没想到,要把一种方法推荐给世人认识并得到承认,会有这么难。
中医的调理时间长见效慢,并不如西医能更快得到病人的反馈结果,而要让这种药方拿到批号并投入生产,除了最低需要10年的时间去做更多的临床试验报告以及近10个亿的成本外,重要的是,医院更愿意选择给病人做手术以及化疗等效益高见效快的治疗方案,他们排斥这种中医调理疗法。
还有一个重要的门槛便是病人不愿意去相信这样的治疗方法,更加没有人会相信,在这个年代,有人仅仅为了一种情怀可以做着不求回报的事情。他们不会知道,任院长的鼻吸疗法自年便已经过临床试验医院的肯定,但如上所述,这医院的选库。
他决定,自己来宣扬自己的疗法,只有当大部分人都来支持的时候,他的疗法便会得到足够大的重视。他要免费帮肿瘤患者治病,他要用患者之口,来证明他的实力。
就在任院长一筹莫展处处碰壁的时候,有人提醒他,能够得到人们信任的最快捷的方法便是寺庙,为什么不试试联系一下寺庙呢?随即,他开始联系寺庙,并且联系了20多家寺庙,均因为各种原因意见没有得到统一而失败,甚至有的寺院要求治好一个病人收费30万,这违背了他的初衷,所以他统统拒绝了。
任院长和圆坤法师的结缘,缘自于他的夫人。
任夫人是一位佛教徒,她的法师刚好与圆坤法师是师兄弟关系。当法师把任院长介绍给圆坤法师的时候,年5月4日,他们进行了第一次谈话,后来,又进行过多次沟通。当得知这种疗法已经有过临床试验,并行之有效的时候,圆坤法师便答应了下来,首先,他觉得认识15年的师兄弟不会骗他,另外,他两手空空,被骗的可能性也没有,而这种治病救人的事是好事,既然是好事,为什么不做呢?
仿佛是久旱逢甘霖,任院长没有想到,他一直被失望压得喘不过气来,却在圆坤法师这里轻易地得到了支持。他实在不敢相信,如此容易便得到了法师的同意,他马上携夫人从北京乘坐飞机亲自跑到龙鸣寺跟法师进行了一个小时的会面。当他百分百地确信法师是真的答应了的时候,心中的喜悦无以言表。
他们发了招募病人的消息,忐忑不安地准备迎接第一位愿意相信他们的病人。他们在招募信息中明确表示,寺庙管吃管住并管疗养,只需要病人亲自来就好。
此时,因为圆坤法师已被请至弋阳南岩寺进行寺庙维修,南岩寺并没有更多的住宿的地方,他们便把安置病人的地方定在了龙鸣寺。
起初,报名的病人有七八百个,但实际上第一个月来到寺庙的病人只有7、8个。来的第一位病人叫王燕,患的卵巢癌,第一次手术化疗后复发,第二次又化疗20多次被折磨得痛不欲生,眼看同病房的病友一个个去世了,自己家庭条件又不好最后再落得个人财两空便决定放弃治疗,当她来到龙鸣寺的时候,因腹部积液所有人都以为寺庙里来了一位即将临产的孕妇,见她都绕着走,年4月10日,她开始使用鼻吸疗法,用药一个月后,原本虚弱无比的身体便有了力气,连肚子都小了一些,用药第二个月后,发现肚子又小了,现在的王燕,精神、心情和腹部积液都较之以前有了很大的改变。
病人刚来的那一段日子,圆坤法师的心一直揪着,他也想知道,这些来的病人,能不能被治好,这个声称能让肿瘤患者获得好转的男人究竟值不值得让人相信。
当圆坤法师答应任院长把疗养基地设置在龙鸣寺的时候,所有的人包括他的徒弟都反对他,并一个个离开了他。最初的那段时间,他压力很大,夜夜失眠,当看到病人们真的有了好转的时候,才终于放下心来。通过病人的口口相传,第二个月病人便有了10多位,第三个月则更多,现在每个月来龙鸣寺治疗的病人有多位。
年,黑龙江一位女病人因医院做检查,医生让做了病理,确诊为淋巴瘤。化疗3次之后,也是因为家庭条件和忍受不了痛苦而放弃,后来经人介绍,认识了任院长。当时任院长还在医院做临床,用药三个月后,所有的肿瘤和并发症全部消失,10年来都未复发。
每年,我国肿瘤患者不计其数,但来到龙鸣寺治疗的病人只九牛一毛,病人在龙鸣寺除了一天6小时的鼻吸疗法,其余时间除了休息,便是在佛祖面前诵经修禅,吃、住、药全免,家属可前来探望,所有费用除了任院长前期经营企业带来的0万外,都来自于企业或信客的捐赠,病人不需要支付任何费用,医院检查对比。
经过鼻吸疗法治好和好转的病例有很多,但是这些病例的医院宣布放弃或自我已经放弃的病人,他们绝望之后才会选择抱着最后一试的态度来到龙鸣寺,这与任院长的初衷多少有些落差,这些治好的病人愿意相信他,但是,这部分人的声音太弱了,他们无法呼唤起更多的病人来相信这个疗法,无法让肿瘤患者放弃西医而选择中医。就像蚂蚁无法撼动大树,这种根深蒂固的观念想要转变,真的太不容易。
不知道为什么,就算圆坤法师面对那些病人笑得再爽朗,我依然能在他的眼睛里发现一丝忧伤,就算任院长花光家底,只想让他的秘方得到普及,让更多的病人受益,可是,愿意相信的病人能有多少?愿意一开始便放弃西医放弃手术放弃化疗的病人又能有多少?这个理想要实现起来实在是太难太难了。
圆坤法师说,总有人问我,治好这些病人对我有什么好处,“万般带不走,唯有业随身”。就算寺庙里只剩下他一个和尚,就算太多的人反对过他,劝过他,他都不会放弃。未来,南岩寺,也会建一些房间来给病人居住。
临走的时候,我很想问问圆坤法师和任院长,他们可曾后悔过当初的决定?他们的信念能支撑他们走多久呢?但我最终并没有问出口,因为不忍,因为也许我知道答案。
我在